山居童年生活之～我家的「拾穗」小鴨

我家有二座人工的水池，水池不是用來種蓮花吟詩作對用的（農家絕對無法閒情逸致），小水池是用來洗衣服的，池邊有用水泥固定了大、中、小三塊大石頭，這是天然的洗衣板，我和媽媽及妹妹一起去洗衣時，我都是用中的那顆，其實最大的最好洗，我不過我們小孩都嫌它太胖了，連石頭都可以嫌人家胖，這是怎麼回事啊！（原來怕胖這件事，從很小的時候腦袋就被污染了，慘！）

另一個水池比較大，嚴格算來它就位在洗衣池的旁邊，只不過因為有大約快100公尺的高低落差，所以它們又離得有些遠，大水池的水是從洗衣池流下去的，而洗衣池的水，又是從差不多1公里外遠的地方～家中的祖先、長輩延著山壁開墾的水圳，引水而來的，這些水最主要是用來灌溉我家的梯田，不過我家的飲水、洗衣、養鴨……，也全靠這些水來成就呢。

家裡還養牛幫忙犛田時，大水池是給水牛泡澡、舒壓用的，我家對待牛這位員工確實還挺好的（如果是現在人的思維，那裡大概會被蓋成游泳池），吃草的水牛被吃汽油的鐵牛取代後，大水池就真的成了游泳池，只是可以去裡面游泳的，只能是好命的鴨子嘍！

養鴨子應該不像種菜，得依據特定的季節，種特定的蔬菜，不過什麼時開始養，才能趕得及在哪個重要日子（例如：過年、過節、收割、播種、阿嬤生日…）吃，應該還是得稍微算一下，通常做下這些決定的人都是我媽，當然她不會找小孩商量，不過她和爸爸去街上把小鴨買回來時，我和妹妹就會高興的不得了，因為黃絨絨的小鴨是真的、真的非常可愛呢！（其實小雞也是）

小鴨都是被裝在紙箱，坐著摩托車來到我家的，面對這大箱的小鴨，媽媽忙的是算算看數量對不對（看老闆有沒有少放一隻），而我和妹妹則是忙著看看哪隻小鴨最可愛，最有活力，叫聲最迷人，每隻都可以隨意被我們抓起來抱抱，再放回去，有時我們挑到了自己最愛的小鴨，還會幫牠取名字哦！玩夠了，媽媽就會催促著要下放小鴨，我們只好依依不捨的把牠們放到準備好的「超大豪宅」，小鴨子真的是天生游泳高手，總之，被趕進水裡後，小小的身軀就很自然的游起泳了呢！

小鴨長得很快，不到一星期的時間，黃色的絨毛就差不多消失光光了，我們曾經對牠們的憐愛也完全不見了，看待牠們的眼光就剩下～喔！這是我家養的鴨子。

鴨子吃的食物，某部份是飼料，某部份是家裡種的菜葉，夏天的時候，水田的水溝裡會有一大堆的青蛙蛋，青蛙蛋孵化後，會有一大堆頭大大的蝌蚪，我家的水田能提供的養份可能很豐富，所以每隻蝌蚪看起來都很肥美，我們家小孩會去捉蝌蚪來玩，不過蝌蚪真的太多了，乾脆拿家裡撈湯圓的撈勺去撈蝌蚪，隨便撈都有，撈了一堆怎麼辦？就拿回去餵鴨子嘍！我家的鴨子，除了住的好，吃也很好，真的很幸福呢！

北部的稻米是一年收成二次，秋天的第二期稻米收成後，田地會有一段乾枯期，這時的稻田可以讓我們在上面追、趕、跑、跳、蹦，（控土窯、烤地瓜大概就是這時間了）稻米收成後，田地裡會遺留下一些收割時〞落米〞的稻榖，沒有人會有耐性去一顆、一顆撿，不過我的天才老媽倒是想到了完全不浪費的好方法，那就是叫我們家的鴨子去吃（資源回收），把鴨子趕到田裡，就像帶牠們去郊遊一樣，而且還有免費又豐富的食物，一舉數得，至於叫誰鴨子趕去呢？這種「輕鬆」的差事，自然就叫小孩去辦嘍囉！而我、妹妹、姊姊就剛好符合了〞小孩〞的條件，所以秋收後一直到農曆年前，我們就得過著「牧鴨」的遊牧生活，（因為自己家的田吃完了，還可以去吃鄰居家的田，鄉下人對於這方面的分享是很大方的呢！） 而我家的鴨子，就成了名符其實的〞拾穗鴨〞了。

（把畫家米勒筆下的〞拾穗〞作品裡，彎腰、低頭拾穗的婦女改成吃得肥滋滋的鴨子，一旁的稻草堆換成三個手握長竹竿（趕鴨子要用），在冷風中頭髮亂飛且 直發抖的牧鴨女，這樣的畫面搞不好也可以成為另一幅的世界名畫呢～哈！）

在冷風中的牧鴨生活，其實蠻苦的，但現在回想起來，卻變得蠻有趣，時間果真是很妙的東西，能把苦日子變成甜美的呢。

小小鴨的紅圍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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